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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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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不語甫一張口,只覺喉頭一陣腥甜,就要吐出血來。他這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被雷劫燒得無一處完好,血肉模糊混著燒焦的味道。

“別說話。”

天雷如暴雨般落下,季滄笙與他相對而坐,四手相握,為他護住心脈,又將他無法消受的雷電從體內引出,原本一襲白衣被自己身上的血液濺得斑駁。

花不語心中疼得厲害,下意識想要把手抽走,卻被緊緊握住。

“既然醒了,就好好將這天雷煉化。”季滄笙語氣淡然,與平日無異,連神色都沒有什麽變化,仿佛雷電在他手中並算不得什麽。

花不語將心放下,才發覺渾身灼痛,電流在他體內橫沖直撞,燃燒血液,擊打經脈,恨不得把他整個人都給磨滅掉。

對他來說,這雷劫也算是對身體的一種淬煉,只要能扛下來,可比得肉.身重塑,同百煉成鋼一個道理。

身遭眾多法器護體,再加上季滄笙的協助,即便再痛,他也得全部忍下來。

突破後的花不語似乎讓天神更為憤怒了,數道雷劫同時劈下,若有千斤之勢,強大的電流瞬間在他體內暴走。

花不語疼得弓起身子,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,頂著快要昏厥的痛楚將天雷壓制、煉化。

可他的手指卻比身上繃得更緊,生怕把這人捏疼了,他總覺得這樣薄弱的身體,定是經不得疼的。

烏雲醞釀著更加強大的雷劫,天劫也是有道數限制的,而它劈了這麽久,竟還讓這小子扛了過去,不免覺得有失顏面,鉚足了勁想要給花不語最後一擊。

季滄笙似乎也發現了這點,他忽的抽開了手,半跪起身,將花不語拉過來,護在了身下,他知道這人已騰不出來半分力氣,連坐都坐不穩,若是再讓他接下最後這道雷劫,怕是真的會粉身碎骨。

不過是道雷劫罷了,他此時已是至純至陽之驅,雷電與他屬性想合,自是傷不著他太多,只不過身體損害不大,雷電流過的痛楚卻不會抵消。

好在他早就習慣了疼痛。

分明已經跌進他懷裏的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,季滄笙只覺得肩頭一重,便被兩只手狠狠慣在地上。

血液順著發梢滴落了下來,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,他只看清了那雙閃著堅定光芒的雙眼。

天雷劈到花不語背上,皮開肉綻,血.肉模糊,連按在他肩上的手也疼得抽.搐。

季滄笙睜著的眼睛裏有不可置信,還有……他形容不出來的東西。

他護人護慣了,總覺得只要張開手臂,就能將一切擋下來。他是至高無上的存在,不能有絲毫的軟弱,天塌下來也得站在最高的地方扛著。

可就有這麽一個人……

一聲抑制不住痛苦的悶哼將他從思緒中抽離出來,季滄笙只覺得脖子上一痛,花不語整個人就倒在了他身上。

天放晴了。

折花和白歌趕過來的時候,便看到季滄笙坐在天元石上,地上躺著花不語。

“師尊!”他們趕過來,發現花不語氣息歸於平穩,終是松了一口氣。

“你們先把他帶去天元峰的屋子。”季滄笙坐在原地沒有動作,他身上濺了不少的血,理應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要沐浴更衣的。

折花將花不語背走,白歌上前,打算將季滄笙扶起來。

“先別碰我。”他聲音裏帶了些疲憊。

白歌伸出的手頓住,忽的看見季滄笙肩頭那帶血的指印,而指印下方,竟然也浸出了血來。這種裏衣比外衫多出一圈的血漬無疑說明了一點,季滄笙也受傷了。那蒼白的皮膚只要輕輕一碰,便會破裂出血。

“師尊。”白歌慌忙地跪下,一雙手在騰在空中,竟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“沒事,緩一會兒就好,你先回去打點,此事切記不要聲張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不是你的錯。”季滄笙沒動,安撫道,“我已服用丹藥,一會兒就沒事了。”

白歌向來是不會質疑他的話,但卻跪著不肯離開。

“聽話,快去。”

“……”白歌悶了半天,應了聲是,咬著牙離開了。

他怎麽可能會不自責,若不是守宮鎮內師尊元氣大傷,不過是天雷,又怎能傷得了師尊?

天下人都以為天元仙尊堅無可摧,只有他知道,這所謂最強大存在的人,經歷過怎樣比死亡更為可怕的事情。

白歌離開後,天元峰空無一人。季滄笙緩緩擡起右手,覆在左側的頸間。

那裏的牙印已經消失了,神農氏的血液正在他體內游走,替他料理內傷。

終究還是沒瞞過這小子。

之後的一月,花不語都沒離開他在天元峰的屋子半步。對外是說,花不語傷勢嚴重,天元仙尊親自料理,外人不便打擾。

實際上花不語在第三天的時候,全身上下就恢覆徹底了,除了兒時留在胸口的,竟然連道疤都沒留下。

當然,恢覆和療傷的丹藥靈草之類的,天元峰還是沒少領,至於花不語,剩下的一個月裏,全被罰去閉門思過抄經書了。

等花不語禁閉完了出來,天元峰已是熱鬧非凡。

任意吆喝著要布置出過年的氣氛,整日裏拉著李淑君滿山跑,這兒掛串兒花兒那兒紮個燈籠,冷冷清清的天元峰硬是被打扮得像個待嫁姑娘。

沈釋剛回天元門,還沒去二十二峰上仙那兒請禮,便撞上了個滿頭紮著野花的小丫頭。

這丫頭穿著卯安峰的弟子服,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,冒冒失失地從一旁的樹林鉆了出來,正好撞到他身上。

小姑娘劈頭蓋臉一頓道歉,頭都不敢擡,滿腦袋的野花跟著亂顫。

天元門什麽時候連這般的弟子也收了,卯安上仙終於放棄掙紮了?

小丫頭連忙把東西都斂好抱著,這才想起來自己並未行禮,小鹿似的眼睛水汪汪擡起來,然後噎住。

這、這又是誰呀……

她好不容易分清了二十二峰的服飾區別,面前這男子卻不屬於任何一種。他身量頎長,比她師兄都要高些,卻不似澈老祖那般瘦骨棱棱的,渾身散發著溫潤如玉般的氣質,既不過分親近,也不甚顯疏離,很是令人舒服。

方才她抱著的東西差點就撒地上沾泥了,好在這人用法術將東西接了下來,否則還要有的忙呢。

還真是一個很好的人!

李淑君樂滋滋地想,約摸是哪位上仙請的客人吧。

沈釋見這丫頭臉色變來變去,然後自顧自笑起來,無聲感嘆,實在是摸不透卯安峰那些人的想法。

“啊啊……對不起,我剛剛在趕路,一不小心……”李淑君一驚一乍地道起歉來,又一驚一乍叫起來,“遭了!師姐還等著我呢!”

沈釋見這丫頭不過練氣境,此處離卯安峰也有些距離,等這冒冒失失的丫頭過去,怕是黃花菜都開新茬了。

“我帶你一程吧。”順便就從卯安峰開始請禮好了。

李淑君迷迷糊糊應下,爬上騰雲,四周立起來幹凈利落的結界,和天元仙尊施得十分相似。

她這麽想著,也說了出來:“這個結界我見過!天元仙尊經常用。”

駕著騰雲的人頓了頓。

“啊啊啊!不是這邊!”李淑君猛地反應過來,“仙君仙君,走反了!”

“你不是卯安峰的弟子?”

“我……是呀。”李淑君底氣不足道,“但是這些是要給任師姐送去天元峰的。”

騰雲緩緩停了下來,李淑君見這生得耐看的男子看向自己,摸了摸腦袋,薅下來一朵白色的小菊花。

李淑君:“……”

李淑君:!!!!!!!

她兩只手往腦袋上一摸,扒下一大片蔫兒巴巴的野花,兜在幹凈的弟子服上。

沈釋不免被這丫頭傾家蕩產一般的表情給逗到了,嘴角微微一勾,輕輕咳了聲,十分留面子地沒有笑出來。

李淑君簡直感動得要哭了,世間怎麽還會有這麽好的人啊!

她小心地把花都斂好揣著,這男子才問她:“你經常去天元峰?”

“嗯嗯嗯。”李淑君點頭,對這個人好感飛速飆升,這麽好的人,要是能常來天元峰就好了,“天元仙尊可好了,又溫柔,脾氣又好,還經常給我零食吃,和傳言裏完全不同,一點都不難相處!”

沈釋看這丫頭吃得臂膀渾圓,倒是絲毫沒有不信的意思,似乎想起來什麽,克制與冷淡被笑意掃開,一路浸到了眼底最深處。

李淑君話說到一半,看著眼前這人,竟有些楞神。

到底是想到怎樣的事,才會笑得如此溫柔,連禮貌的疏離都融化了。

“還有呢?”

“呃呃、啊……”李淑君回過神來,又把天元仙尊一頓天花亂墜地吹,絲毫沒發現這騰雲的速度比她走起來還慢了些許。

二人就這麽悠悠飄去天元峰,直到進入天元峰的地界,騰雲的速度才恢覆了正常。

李淑君抱著東西從騰雲上跳下來,屁顛屁顛跑向季滄笙,像只想要邀功的麻雀,嘰嘰喳喳跑過來了。

然後她看見天元仙尊淡淡看向方才那人,緩緩道了一聲:“師兄。”

師兄……

李淑君:“……”

李淑君:???

李淑君:!!!!!!!

“寒、寒枝仙君?!”李淑君這才想起來,她就說這人怪眼熟的,原來是之前救下她並且將她送來天元門的人!

但是……那位仙君當時好像不長這樣啊?

一旁花不語敲了敲她的腦袋,把她拉到邊上,對沈釋行禮道:“師叔。”

“小賢淑,我的東……沈師叔!”任意就差沒撲上來,手中的東西全扔了,蹦過去拽著沈釋的袖子撒嬌道,“說好的提前半個月回來的!”

她掰著手指頭比劃:“這還有三日就過年了!”

後面跟來的七汝白歌折花幾人挨個叫了師叔,李淑君依舊處於腦袋空空的狀態,稀裏糊塗地就跟著喊師叔了,逗得眾人又是一陣好笑。

快過年了。

未完待續.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來唄,選唄,小白眼兒狼還是深情師兄唄

諸君,我喜歡修羅場!

最近重感冒咳得不行,腦袋比較混亂,萬一漏了什麽劇情可能會補,就,如果有大的改動之後更新會說的,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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